语调低缓的张福平,每一个字都在仔细斟酌,“(三鹿)挂牌拍卖的话,(三元)能摘就摘,摘不了也就不好说了。”
身为三元股份(600429.SH)、三元集团董事长,张福平此前曾赶赴石家庄三鹿集团总部、生产车间实地调查。对于整合三鹿一事他有着太多的感慨,但是直面《中国经营报》记者的追问,张福平闪烁其词、欲言又止。
三元整合三鹿,缘何持续3个月之久难有定论?整合三鹿,给了三元一个做大做强自身的绝好机遇。但是,在外界看来,始于“行政捏合”的跨界并购依然隐存着太多难题与风险。同时,三元整合三鹿,还蕴涵着这样一种潜意识——重整北京奶业,提升综合实力。
三元被动入“局”
知情人士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在整合三鹿的问题上,一开始,三元并不是积极、主动的态度,可谓“情非所愿、身不由己”。
有据可查,2008年9月25日,三元股份停牌发布公告,第一句话便是“接上级有关部门通知,公司须研究相关并购事宜”,这样的表述让人浮想联翩。
三元整合三鹿,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政府主导、企业为主”。
赵及锋,现任北京金隅集团副总经理,曾任三元股份常务副总经理,此前受邀参加北京市相关部门召集的关于三元整合三鹿的内部商讨会。赵及锋回忆,“内部征询意见时,尽管有争议,但是大家有着一定的共识,那就是,三元应该积极介入,但是更要审慎地规避风险。”
公审“三聚氰胺”元凶之后,按照“既定程序”,宣告破产的三鹿将进入“挂牌拍卖”环节。“是否可以说,三元整合三鹿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三元股份总经理钮立平直截了当地回应,“谁敢那么说?挂牌拍卖是市场行为,出价高者得之。”
事实上,在特定语境的表述中,于三元而言,整合三鹿是要“把好事做好”,隐藏的深意是,“北京要帮河北这个‘忙’”。一种分析认为,即使三鹿“流拍”,三元也极有可能介入,因为北京、河北两地政府对此事高度重视,北京市市长郭金龙就曾多次过问。
这些日子以来,钮立平经常往返奔波于石家庄、北京两地之间,他的压力很大。此时,三鹿乳品二厂的员工已经身着三元标识的工作服忙碌在生产线上了。采取租赁经营形式,符合条件的工厂恢复生产,钮立平觉得这是目前三元所能采取的最为稳妥的方法。
破产中的三鹿,让三元充满想象。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宣告“行政撮合”让位于“市场行为”,按照目前的情势推断,三鹿破产之后,进入到挂牌拍卖阶段,三元“胜出”有着更大的可能性与必然性。
“三元整合三鹿,是难得的机遇,更是严峻的挑战与考验,这注定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非一蹴而就。三元整合三鹿,既不乐观,但是也大可不必过分悲观。”赵及锋对记者说。
北京三元 艰辛的时局
介入三鹿,三元已经在“舆论”上实现了从北京品牌向全国品牌的升华。但是,三元整合三鹿,既充满了可能性,又包藏着太多的不确定。
盛华永道品牌营销机构总经理雷永军在自己的博客中以《十问三元》为题,系统而全面地解析了三元遭逢的挑战与考验。“三元品牌是区域品牌,如何通过整合三鹿实现向全国性品牌的转变?三元何以重组三鹿文化、团队与渠道?”在雷永军看来,这是三元的最大难点。
首都位势与三元缓慢递进的不匹配,这已经演化为一个显性问题。对于北京市来说,不得不思考的问题是:是否应该借助奶业结构调整、产业升级的时机,重构北京奶业产业链条,重塑北京奶业产业的价值与地位?
作为北京奶业产业振兴的最大希望,这个问题需要三元去解答。
近年来,三元至少经历了两次“升级”,一次是1997年,脱胎于北京市牛奶公司的三元牛奶随北京控股在香港上市。另一次是2001年,北京三元以930万美元收购了北京卡夫食品有限公司。接手卡夫后,三元销售规模突破10亿元大关,一时风光无限(光明当年居首)。期间,“跟着感觉走”的三元杀出北京,向内蒙、上海、广西等地扩张,但这一系列投资并未给三元带来明显收益,三元在北京市场的份额降至40%左右,落得个“种了别人田、荒了自家地”之尴尬结局。
2001年至今,三元可以说是原地踏步、几无建树。
政府的“推手”与推力,逼使保守而迟滞的“典型国企”三元改变、提升自己。近年来,在三元内部,始终存在这样一种观点——蒙牛模式不可持续,三元不需要做大。这种观点让三元丧失了太多发展机会。
在业内人士看来,“三聚氰胺事件”将加速中国乳业洗牌,尽管短期内三元难以撼动蒙牛、伊利、光明的领导地位,但是却给了以三元为主体的北京奶业新的成长机会。整合三鹿,被认为是三元“最后”一个壮大自己的契机。需要说明的是,跨域整合,三元没有现成的成功经验可以复制。
王建国是民建北京市委调研室主任,2008年10月之后,他启动了一项针对北京市奶业产业现状的调研课题。时下,王建国已经整理出一份《关于规范、提升北京奶业产业的提案》,准备作为党派重点提案上报给将于2009年1月11日召开的北京市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没有速度的企业难以发展,没有效益的速度不可持续,三元整合三鹿的首要前提是速度与效益的和谐共振。”王建国说。